海报新闻记者 赵恩 白卫 上海报道
上海的潘先生4年前购买了一辆二手车，转手时才发现该车辆存在调表等问题。因质疑卖方刻意隐瞒，潘先生将其告上法庭，要求退一赔三，法院一审判决卖方退还购车款38万元并赔偿3倍购车款114万元。然而，二审判决时，潘先生的诉求却被全部驳回。
“二审再判，也不至于把一审结果全部改判了吧？”近日，潘先生告诉海报新闻记者，他对该判决结果并不认可。
潘先生回忆，2021年8月，他与李某签署了《二手汽车买卖合同》。2023年9月，他在试图出售该车辆时联系了其他二手车卖家，对方告知潘先生，该车辆存在“重大事故”的修理记录。随后潘先生又在2024年年初了解到，该车辆的里程数还存在被调表的情况。
车300平台的检测记录
根据潘先生提供的维修保养记录，截至2020年12月，该车辆里程数应为15.36万公里。但据潘先生介绍，在收到该车辆时，其里程数仅显示为6万到7万公里。
潘先生提供的判决书显示，李某原系上海超悦二手车经销有限公司（下称“超悦公司”）股东之一，于2022年11月退出股东身份。超悦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锋与李某系父子关系。在该案中，李某是涉案车辆的出售方，即二手车经营者，而超悦公司则属于中介方。
一审中，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法院认为，二手车交易中，二手车经营者负有调查、检查车辆的车况、性能、是否发生过重大事故等重要信息并向消费者如实、完整告知的义务。潘先生在购买涉案车辆时显示的行程数显然远低于实际数额，即便涉案车辆里程数非李某自行调整，其也有检查核实的能力和告知购买者的义务。因此法院认为李某构成欺诈。
记者注意到，买卖合同曾约定，潘先生对所卖车辆已作充分了解，卖方不保证公里数的真实性，亦不承担法律责任，潘先生已知晓并接受所购买车辆的车型和显示整体车况并自愿购买该车辆。
对此，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法院认为，二手车辆的行程里数是消费者购买车辆并影响车辆价格的关键性因素之一，故上述条款属于减轻李某责任的格式条款，应为无效。
因此，法院判决潘先生向李某返还该车辆，李某向潘先生退还购车款38万元。同时，经营者提供商品有欺诈行为的，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增加赔偿其受到的损失，李某应向潘先生支付3倍购车款作为赔偿金，即114万元。一审案件受理费1.85万元，由李某负担；财产保全申请费5000元，由李某负担。
买卖合同
一审判决后，潘先生本以为此事将告一段落，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该案二审判决却驳回了其一审的全部诉讼请求。
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显示，李某不服判决，向该院提起上诉。该院于2025年1月16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该案现已审理终结。
该判决书称，经审理查明，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无误，该院予以确认。但针对李某出售涉案车辆时是否存在欺诈行为，该院认为，欺诈是指故意告知对方虚假情况，或者故意隐瞒真实情况，诱使对方基于错误判断作出意思表示。本案中，李某与潘先生的交易标的为二手车辆，本身可能存在各种隐性、不易发现的瑕疵。对此，双方签署的《二手汽车买卖合同》表明潘先生同意按照现状接受涉案车辆，并自愿承担公里数不真实的风险。
判决书称，虽然潘先生随后查询到其购买涉案车辆时表显里程数远低于实际数额，但潘先生在签约时已免除了李某保证公里数真实性的责任。另一方面，潘先生在购车时亦有条件和能力核实涉案车辆显示的公里数是否真实，故其以涉案车辆表显公里数不真实为由认定李某构成欺诈，不能成立。
此外，根据潘先生的主张，李某隐瞒涉案车辆存在重大事故的维修记录亦构成欺诈。但二审判决书显示，潘先生未举证证明车辆之前确实发生过重大事故并导致价值严重贬损，因此该主张法院不予采信。
因此，判决书称，一审法院对欺诈的事实认定不当导致所作判决有误，该院依法予以纠正：撤销一审判决；驳回潘先生一审的全部诉讼请求。一审案件受理费1.85万元，财产保全申请费5000元，均由潘先生负担；二审案件受理费7000元，由潘先生负担。
二审判决书截图
“如果我在买车的时候有能力鉴别公里数，就不会有这种维权官司发生了。”潘先生说。
潘先生的代理律师认为，潘先生仅负有对车辆整体外观、里程表显示、车辆是否能正常行驶等车辆基本状况的检验义务，其已尽到身为消费者的一般注意义务。作为消费者，潘先生并不具备专业二手车知识和检验能力，也不知道检验车辆需要使用的工具，“退一步讲，在签订买卖合同时，潘先生尚未取得案涉车辆的所有权，除了能检验车辆的基本状况，又如何检验案涉车辆是否存在重大事故、里程表调表等重大缺陷？”
据潘先生介绍，原本他预期以17万左右的价格卖出这辆车，但由于车辆的问题，车商报价通常不到10万，还有车商根本不想收，最后这辆车以12万卖给了一位朋友。
7月14日，记者就此事联系了超悦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锋，其回应称：“表是原车主调的，我们公司当时也不知道，当年好多东西不完善，没有权威的第三方检测。”
据潘先生回忆，在选择法律途径前，李某曾回复他“爱告就告”。
李某锋则告诉记者：“他们要求得过分了。”
7月16日，潘先生告诉记者，后续会申请再审，“必须得争取一下。”
天眼查官网显示，上海超悦二手车经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注册资本200万元。2023年3月和2024年10月，该公司分别新增2条失信被执行人信息，涉案总金额达80.27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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